1962年4月初的一天，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市。天刚蒙蒙亮，乌鲁木齐军区大院里一片静寂，祖龙泰耶夫手里提个箱子，从办公楼里匆匆走出，上了一辆汽车绝尘而去。

    祖龙泰耶夫，俄罗斯族人。1944年9月，新疆的伊犁、塔城、阿勒泰三个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人民武装暴动，并成立了新疆民族军，史称“三区革命”。祖龙泰耶夫是早期的民族军成员。1949年12月，民族军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军，祖龙泰耶夫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高级指挥员。

    这时，公路上有一辆吉普车迎面驶来停住，下来的是伊犁军区司令员马尔国夫少将，也是俄罗斯族人。两人先是握手，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司令，我们今天到哪儿去？”

    “去裕民县，我已经和苏侨协会说好了。”

    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朝裕民县驶去。村子里，祖龙泰耶夫、马尔国夫和牧民们围坐拉家常，说来说去，说得最多的还是想吃饱肚子。时间不长，祖龙泰耶夫向马尔国夫使了个眼色。马尔国夫站起来向人群扫了一眼，没有发现党政机关的干部，便低声说道：“大家不是想吃饱饭吗？我倒是有个办法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办法？快说呀!”人们七嘴八舌地催促着。

    “现在只有一条路，上苏联去！”

    人群一下子炸了窝，有人说：“上苏联，那不是叛国吗？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，中国是社会主义，人家苏联不也是社会主义吗？人家还是老大哥嘛！”

    “别的倒不怕，就怕人家不要咱！”

    祖龙泰耶夫一本正经地说：“谁愿意到苏联去，可以到苏侨协会去领侨民证，有了苏侨证就是苏联公民了，上苏联去就是合法的了。”于是，人群一哄而散，去领苏侨证。

    就这样，他们两人以深入牧区为名，走村串户做了大量的煽动工作，加之一大批克格勃分子以探亲访友、贸易谈判为由窜入中国境内，大肆活动，秘密铸成了一个大阴谋。

    1962年4月22日，“伊塔反革命暴乱事件”几乎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猝然爆发了。

    从阿尔泰、塔城、博尔塔拉到伊犁四个地区，二十几个县，在三千多公里的中苏边境上，几个重要的边境口岸，滚滚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动了三天三夜。白天苏联当局用巨大的广播声指示方向，夜间则打开探照灯，一道道光柱射入中国境内几公里远。在此后的几个月里，中国共有边民六七万余人叛逃到了苏联，有两个县跑得只剩几百人。

    中国北京，中南海丰泽园。毛泽东坐在菊香书屋的沙发上，慢慢地吸着一支烟。这时，周恩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：“这是刚收到的新疆军区的电报，伊犁和塔城地区的几万边民，围攻了党政机关之后，跑到苏联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一件事，新疆军区的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写了报告，要求到苏联去。”

    毛泽东从沙发上站起身来，望着窗外的一棵百年古柏：“人家把手都伸到我们军队中来了，我看愿意走的不要硬留，我就不相信那边就是天堂，我也不相信他们这样做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！”

    对于那些想外逃的人，毛泽东说：“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，究竟谁是谁非，现在讲不清楚，过二十年，也许三十年，大家会明白的。愿意走，可以欢送嘛!”

    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从新疆军区礼堂走出来，直接上了送他们的吉普车，和他俩一块儿要求去苏联的还有四十多名校、尉级军官。

    在欢送会上，新疆军区的主要领导都没有讲话，不少人对送他们走想不通，但因为中央有指示，只能坚决执行。这些去苏人员和他们的家属都上了汽车，汽车驶出了乌鲁木齐，驶向中苏边境……

   (桑秘摘自《 人民文摘 》2013年第5期，作者张树德 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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